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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砚离江宁府赴京的前一夜,秦淮河的月色格外清透,银辉洒在粼粼波光上,像撒了一把碎银。他刚在府衙书房把最后一份漕运交接文书封好,门外便传来轻叩声,是李存义捧着个油纸包进来,油纸缝隙里飘出淡淡的鱼鲜香气。
“大人,这是城南老周家刚煮好的银鱼羹,说是您最爱喝的,让小的给您送来。”李存义把油纸包放在案上,又递过一双竹筷,“您这几日忙着交接,连顿热饭都没好好吃,趁热尝尝吧。”
王砚放下笔,指尖还沾着墨汁,他望着那冒着热气的白瓷碗,碗里银鱼细如银丝,浮在乳白的汤里,撒了点翠绿的葱花,暖意瞬间漫上心头。“老周倒是有心,”他端起碗,抿了一口,鲜美的滋味在舌尖散开,正是他刚到江宁时,老周在码头边的小船上给他煮的味道,“你也坐,陪我喝一碗。”
李存义连忙摆手:“大人,小的在厨房已经吃过了。您慢用,小的去看看城防营那边的巡夜安排,确保您明日启程时路上安稳。”
王砚点了点头,看着李存义的身影消失在门外,又低头看向碗里的银鱼羹,心里却泛起一丝莫名的不安。这几日江宁府看似平静,百姓们忙着筹备秋收,码头的漕船也按部就班地装卸货物,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——前几日去码头巡查时,几个老船夫见了他欲言又止,还有城防营的兵卒提过,近两夜秦淮河下游的渔舟总在三更后匆匆靠岸,像是撞见了什么吓人的事。
“或许是我多心了。”王砚自嘲地笑了笑,把最后一口羹喝完,刚要起身收拾碗筷,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紧接着是捕快张二的呼喊:“大人!不好了!下游王家渡的渔户被人劫了!”
王砚心中一紧,快步走到门口,见张二跑得满头大汗,身上还沾着些泥点。“到底怎么回事?你慢慢说。”他拉着张二进了书房,倒了杯热茶递过去。
张二接过茶,猛灌了一口,才喘着气说道:“方才小的在码头值夜,见王家渡的老渔翁王阿婆哭着跑过来,说她儿子今晚去江里捕鱼,到现在还没回来,刚才有个路过的渔舟说,在下游芦苇荡那边看到了她儿子的渔船,船翻在水里,船上的渔网和鱼篓都被人砍烂了,还有几滴血在船板上!”
“血?”王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,“有没有看到是什么人干的?”
“王阿婆说,那渔舟上的人吓得不轻,只看到几个穿着黑衣的人,蒙着脸,手里拿着刀,动作很快,像是专门在那里等着的。”张二接着说,“小的已经让人去芦苇荡那边查看了,还让城防营的人去下游搜捕,特来向大人禀报。”
王砚站起身,走到窗边,望着秦淮河的方向,月色下的江面平静得有些诡异。江宁府的治安一向不错,尤其是他整顿漕帮之后,码头和江面上更是安稳了许多,怎么会突然出现劫匪?而且看这情况,不像是普通的盗匪,倒像是有备而来。
“走,我们去王家渡看看。”王砚拿起挂在墙上的腰刀,对张二说,“你去叫上几个捕快,再让李存义带着城防营的人随后赶来,务必小心,别打草惊蛇。”
“是!”张二应声而去。
王砚换了身便服,带着四个捕快,骑马往王家渡赶去。王家渡在秦淮河下游,离江宁府城有十几里地,是个小渡口,住着十几户以捕鱼为生的人家。此时已是深夜,渡口边一片漆黑,只有王阿婆家门口挂着一盏油灯,昏黄的灯光下,几个渔户围在门口,脸上满是惊慌。
“王阿婆,您别着急,我们大人来了,一定会帮您找到儿子的。”一个年轻的渔妇见王砚来了,连忙上前说道。
王阿婆听到声音,颤巍巍地从屋里走出来,她头发花白,脸上满是皱纹,眼睛哭得红肿,看到王砚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:“王大人!您可要救救我儿子啊!他要是出了什么事,我可怎么活啊!”
王砚连忙扶起王阿婆,温声说道:“阿婆,您放心,我一定会找到您儿子的,您先跟我说说,您儿子今晚去捕鱼,走的是哪条航线?有没有说要去哪个地方?”
王阿婆擦了擦眼泪,哽咽着说:“他今晚说要去下游的黑沙洲那边,说那里的鱼多,往常这个时候早就该回来了,可现在……”她说着,又忍不住哭了起来。
黑沙洲?王砚心中一动,黑沙洲是秦淮河下游的一个小岛,周围都是芦苇荡,水流湍急,平时很少有渔舟去那里,因为那里不仅危险,而且鱼也不算多。他儿子怎么会突然去那里捕鱼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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